蘋果供應商的喜與憂：合作一旦破裂將帶來災難性後果

英國《金融時報》網絡版今天撰文指出，晶片設計廠商Imagination Technologies在本周的遭遇充分說明了蘋果供應商的喜與憂。

雖然獲得iPhone合同可以讓供應商賺得盆滿缽滿，但營收來源過度依賴蘋果也是潛在的「致命傷」，一旦合作關係破裂，對於供應商來說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以下為文章全文：

Cirrus Logic是位於德克薩斯州的一家音頻晶片廠商，該公司的業務正蒸蒸日上，銷售額已經連續三年增長超過25%，而股價在過去12個月累計上漲了70%。

然而，儘管運營著一家市值達40億美元的上市公司，但Cirrus Logic執行長傑森·羅德（Jason Rhode）在向投資者解釋財務業績的細節時卻犯了難。

即便其中一家客戶的營收貢獻占到Cirrus Logic全年營收的三分之二、第四季度更是占到營收的85%，羅德卻從來不敢直接說出這家公司的名稱。

蘋果將獨立開發圖形處理器

在每個季度的財報電話會議上，羅德總是小心翼翼地重複同樣的一番話：「儘管我們明白我們與最大的一個客戶聯繫極為密切，不過根據公司政策，我們不便討論商業合作夥伴的具體細節。

」

當然，Cirrus Logic的每一位投資者都明白，羅德口中所謂的最大客戶其實就是蘋果——按銷量計算，蘋果是世界上最大的智慧型手機廠商。

去年9月中旬，當蘋果透露說iPhone 7的市場需求強勁時，Cirrus Logic股價也在一天內大漲8%。

然而，蘋果嚴格的保密文化以及對代工廠商的苛刻要求，意味著供應商不敢走錯一步。

如果一切進展順利，與蘋果的合作對供應商來說絕對是一件幸事，可一旦合作破裂，很快就會演變成一場災難。

分手的後果恐怕是災難性的，在倫敦上市的晶片設計廠商Imagination Technologies本周的遭遇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ImaginationTechnologies近一半的營收來自於蘋果

自iPhone十年前上市以來，ImaginationTechnologies的圖形處理器就一直是iPhone的核心元件。

本周一，Imagination Technologies宣布蘋果「正在開發獨立的圖形設計，以便控制自己的產品，降低未來對Imagination Technologies技術的依賴」。

在這一消息傳出後，該公司股價當天大跌近70%，市值蒸發三分之二。

這也是Imagination Technologies十年來股價變動最大的一次。

在此之前，該公司的市值為7.54億英鎊。

實際上，Imagination Technologies與蘋果的關係早就出現了裂痕。

去年初，由於難以適應智慧型手機市場增長放緩的局面，Imagination Technologies的虧損擴大，長期擔任公司執行長的海珊·雅薩伊（Hossein Yassaie）最終黯然離職。

不久以後，又有報導稱蘋果考慮直接收購ImaginationTechnologies，但最終仍然放棄了這一想法。

蘋果持有Imagination Technologies8.1%的股份。

Imagination Technologies在一份聲明中稱，今天來自蘋果的收入仍然占到公司營收的一半以上，但蘋果計劃在兩年內「不再使用Imagination Technologies的智慧財產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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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分析師、風險投資人吉尼·蒙斯特（Gene Munster）將投資蘋果供應商比作是玩「俄羅斯輪盤賭遊戲」。

他說：「這就好像是與魔鬼達成的交易。

你知道自己會為此付出什麼代價——或是被完全邊緣化，或是利潤遭到擠壓。

」

試圖抓住未來兩大科技趨勢

蘋果的出爾反爾看似無情，但其實恰恰表明這家科技巨頭正試圖在自家產品中擁有更多的核心技術。

通過在圖形晶片方面做出如此巨大的轉變，蘋果就可以控制一種至關重要的元件——這種元件不僅對視頻和遊戲至關重要，而且還與未來兩個巨大的科技趨勢（人工智慧和增強現實）密切相關。

Imagination Technologies不會得到什麼安慰，該公司正面臨著分析師所說的「黑天鵝」時刻。

對於許多這樣的廠商來說，當前這種狀況總是似曾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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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根史坦利分析師本周在一份投資報告中寫道：「這並不是蘋果供應鏈第一次遭遇這樣的狀況了，這件事提醒我們，應該調低對蘋果供應商的估值。

」蘋果拒絕對本文發表評論。

PortalPlayer就是早期的犧牲品，該公司向iPod提供音頻技術，大概90%的銷售收入來自於蘋果。

2005年12月份，PortalPlayer因蘋果MP3播放器的成功而業績表現不俗，該公司執行長當時表示，得益於與「主要客戶」的「牢固關係」，PortalPlayer「已經為未來幾年的成功做好了充分準備」。

但在四個月以後，蘋果轉投另一家供應商的懷抱，PortalPlayer市值一夜之間蒸發掉一半。

結果，PortalPlayer在2006年被圖形晶片廠商Nvidia收購。

分析師們表示，那些將蘋果作為客戶的上市公司的股價往往比同行低了好幾倍。

在華爾街，這種現象也被稱為「蘋果風險折現」（Apple risk discount）。

去年9月份，加拿大皇家銀行資本市場（RBC Capital Markets）分析師注意到，在11家營收嚴重依賴蘋果的供應商當中，有10家的毛利率下降。

該公司當時在一份投資報告中寫道：「我們認為蘋果一直在推動多家供應商在價格上做出讓步」，由於匯率波動，蘋果希望藉此來緩解成本上升的壓力。

即便對於那些知道此類風險的供應商來說，與蘋果的合同可以被看作是「身份的象徵」，有利於吸引其他客戶。

除此之外，這種合作還能給供應商帶來銷量的巨大提升——分析師表示，蘋果今年將賣出超過2.4億部iPh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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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斯特說：「無論如何，最好的結果還是能與蘋果達成協議。

即便你最終可能會遭到扼殺，你也會迎來三年的愜意時光，如果你沒有與蘋果達成合作，那麼可能永遠都不會有這樣的時光。

」

在蘋果整個供應鏈引發擔憂

儘管如此，Imagination Technologies陷入困境的消息，肯定會在蘋果供應鏈引發擔憂。

一家與蘋果合作多年的公司高管說：「由於這種風險，與蘋果在某些領域建立合作的公司的確難以獲得融資。

現在，每一家銀行的觀察名單上都有蘋果供應商的名字。

對蘋果供應鏈的負面影響是巨大的。

」

當然，Imagination Technologies是一個極端例證，因為蘋果不是轉向另一家供應商尋求合作，而是自行開發同樣的技術。

晶片製造對於蘋果來說並不陌生。

自2008年收購PA Semi以來，蘋果就在慢慢積累晶片製造上面的經驗。

除了iPhone和iPad使用的A系列處理器，蘋果還推出了供Watch智能手錶和AirPods無線耳機使用的定製晶片。

分析師將此看作是蘋果的一個重要戰略優勢，因為開發定製晶片所需要的巨大資源是蘋果許多競爭對手所沒有的。

然而，對於蘋果來說，自行開發新的圖形處理器（GPU），其複雜程度遠遠超過蘋果迄今所做出的任何嘗試。

除了Imagination Technologies，目前只有Nvidia、AMD、高通和軟銀旗下ARM等少數幾家公司有能力大規模生產這種技術。

蘋果一直在不斷從Imagination Technologies挖角，同時對現有處理器做出調整。

市場研究公司CCS Insight分析師傑奧夫·布拉博（Geoff Blaber）說：「蘋果已經用事實證明，其晶片可以針對iPhone的具體功能進行優化」，放棄與Imagination Technologies的合作轉而開發自家GPU，只是蘋果典型風格，「他們想要儘可能地實現產品的定製化。

考慮到蘋果前進的方向，GPU會變得越來越重要。

」

在新一代iPhone上面，圖新處理器被廣泛用於製作內容豐富的視頻遊戲以及視覺效果更好的應用。

據知情人士透露，下一代iPhone將配備新的前置攝像頭，可以感受到場景的深度，比如用3D技術捕捉面部的所有特徵。

這不僅能讓下一代iPhone支持新的安全技術，比如面部解鎖而非指紋識別，而且還有一系列新的功能和輸入方式，它們可以被歸類為「增強現實」技術。

這意味著，圖片和視頻的特效會更好，比如Snapchat的「自拍面具」，可以讓人長出狗的耳朵，或是變成某部電視劇中的人物。

公開表示對增強現實感興趣

除了iPhone，蘋果還在開發增強現實眼鏡——這也是可穿戴技術領域的新前沿，全矽谷的公司都在投入巨資開發這種技術。

蒙斯特說：「Imagination Technologies的遭遇就是蘋果傳遞的一個明確信號，表明它認為人們與設備互動的方式將發生巨大的轉變。

這就像是大地震發生前的輕微震動一樣。

」

作為一家保密文化極其嚴格的公司，蘋果執行長蒂姆·庫克（Tim Cook）卻罕見地公開表示他對增強現實的熱情，稱增強現實的市場潛力同今天的iPhone一樣「巨大」。

庫克今年二月在接受《獨立報》採訪時表示：「我很激動，因為這種技術可以改善許多人的生活。

它從本質上並不是產品，而是核心技術。

」

GPU在圖像之外的領域也很重要，原因就在於它的架構非常適合於處理與人工智慧系統有關的龐大信息——人工智慧已經出現在新款iPhone上面，被應用於Siri虛擬助理推薦以及面部對圖像的自動識別。

就在蘋果開發增強現實和人工智慧新應用的時候，ImaginationTechnologies卻遭遇了一場噩夢，而鮮有供應商能在這種遭遇中全身而退。

分析師表示，考慮到它與蘋果曾經建立了長期的合作，Imagination Technologies可能也會再次引起其他智慧型手機廠商的興趣，或許還會迫使蘋果向第三方廠商授權自己的智慧財產權。

授權費雖然沒有晶片銷售貢獻的收入多，但利潤率更高。

Imagination Technologies周一表示：「我們認為，從零開始設計全新的GPU架構，同時又不侵犯我們的智慧財產權，是一件極具挑戰的事情。

」Imagination Technologies也許應該從蘋果的另一家英國供應商、視頻晶片廠商Wolfson那裡受到啟發。

2008年，在失去蘋果這個大客戶以後，Wolfson連續五年運營虧損，並最終在2015年被更大的競爭對手Cirrus Logic收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