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承東在華為改造華為 5年收入從75億暴漲至1780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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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4日,一條午時發出的消息開始刷屏,稱「華為終端董事長余承東將會在今年3月卸任,去向是接管華為的雲服務部門」。

然而正當此消息擴散中時,下午兩點,有華為相關人士跳出來,稱該消息非屬實。

當天晚上,余承東在微博中闢謠,「服務消費者還未拼盡全身力氣,豈敢先溜?」——但是,這已經是自他上任以來,從坊間傳出的第n個版本的轉崗流言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余承東,但只有少數人看到任正非。

事實上,最終有能力決定余承東去向的人,正是這位華為的終極掌舵人,任正非。

外人表面看,余承東的離任或繼任,是華為為激發高管危機感而設立的例行輪崗,但實際上,它反映了,任本人對手機終端業務肯定與不滿交雜纏繞的微妙情緒,以及他想要推進其奮勇前行的決心。

2017年,對華為手機來說,是騷動、不安、激情與攻伐的一年,伴隨出貨量的大幅提升,關於華為的討論也熱火朝天的出現。

儘管2017年華為智慧型手機出貨量穩居全球第三,中國第一,卻也卻接連經歷了P10 快閃記憶體風暴,CES上進入美國市場的遇阻事件,這使得華為在國際市場上大幅收縮戰線。

接下來,它的舉措欲指何方,對於能否扳動此局至關重要。

因此,無論消息的真偽,這股山雨欲來的信息,都透露出充滿焦慮的華為手機,正處在從銷量到盈利的戰略目標轉向之中。

在小米模式被業內廣泛複製的行業背景下,儘管華為手機的用戶體驗和銷量問題能夠被解決,卻很難實現蘋果、三星那樣的利潤率。

從本質上,換帥疑雲背後所指向的核心邏輯是:華為需要在戰略上,在新方向進行矯正。

而此時,余承東的心氣和能力是否還能將華為手機扶起?或者說,在職六年之後,他能否繼續進化,他還會是一個合格的領導者嗎?

余承東,華為終端掌門人,49歲。

1993年加入華為,在華為履職25年之久,在中國的手機圈,擁有不錯的人脈和江湖地位,是掌握華為排名第二位業務的一員猛將,而他與華為的掌舵人任正非的關係,一度被外界稱為,一帥一將的完美配合。

回顧余承東的履歷,他身上最有價值的部分,不是他在技術方面的能力,而在於這是一位在一家充滿技術基因的公司內,善於推行網際網路戰略,以及能把產品營銷迅速推向品牌化的強人選。

這名沒有娛樂,以工作度周末的工作狂,在大多數時間,承擔著華為內部改革者的形象。

在華為的內部改革迷失方向時,其它人都退縮了,只有他敢於把已經支好的牌局掀翻。

當同僚們都忌憚著內部關係而裹足不前時,只有他不管不顧,被員工們稱之為「瘋子」「強勢」和「暴君」。

在這場前仆後繼的殘酷戰爭中,他始終像個打不死的戰士,無所畏懼。

他的同事說,余承東手一揮,一群兄弟就會跟著他上戰場。

在江湖上,他最有名的三句話分別是,「小米從來都不是華為競爭對手」,「華為要趕超蘋果」和「我個子不高,是玩兒命的那種,打得滿臉是血也要繼續打」。

華為成立手機事業部。

對於這樣一家電信通訊設備生產商來說,從它決定涉入手機領域的那一刻起,就相當進入到一個陌生的戰場 ,因此不得不把注意力暫時先放到為運營商做定製機。

在非智能機時代,華為積累了大量低端貼牌手機的研發經驗,但在任正非心中,做中高端機,才能最終在移動智能終端展開布局。

2003年初,華為的D208功能機問世,模具費用26.8萬元,據傳任正非看到樣機之後,發現遠不是他想要的高端機器,怒而摔之。

隨後,他在2009年,考慮過將手機終端業務整體出售,但還是在2011年,決定把無線功臣余承東調來主管手機。

——至此,余的入局,將成為華為手機事業的拐點。

余承東之前出身於無線事業部,那是一個被華為內部視為「嫡系部隊」才能呆的地方。

一位華為內部人士表示,在一家充滿技術基因的公司中,余承東的到來肯定不是來提升技術的。

「這種級別的空降在歷史上成功難度很大,因為下面的人未必會買帳。

禍福相倚,儘管任給了余承東更大的底氣去實現宏偉的計劃,但英雄不是一兩天就可以見分曉的。

余承東上任後不久,便發起了一項對華為影響深遠的決策,砍掉了華為的3000萬部低端手機,這是華為放棄為運營商製作貼牌機,開始專心研製智慧型手機的開端。

儘管這個策略後來被很多評論者稱讚,稱它解除了華為與運營商捆綁的風險,但在當時,這個新戰略在轉型始期就遭到了重挫。

由於運營商的抵制,2012年,華為終端的銷量從2011年的1.5億台,陡降到1.2億台。

余承東面臨的壓力到達頂點。

而這一年正好是智慧型手機換機大潮的到來時刻,OPPO,VIVO,小米等新秀正蓬勃而起。

余承東是手機事業部的最高級別管理者。

表面而言,華為手機端的問題被認為是供應鏈、技術、渠道等,但從深層次看,是其內在的基因缺乏所致,這極大考驗著管理者的智慧。

華為要做的事,是要把客戶將從幾百家運營商擴展到十億消費者。

一直以來, to B或to C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極少有公司能在二者之間切換自由。

IBM專注於企業市場,砍掉了面向消費者的PC業務;三星能夠給消費者帶來巨大驚喜,卻不能夠感動講求性價比的企業客戶。

當時,余承東最需要的是,在某個可控的業務點快速突破、建立威信,同時這個業務點要具備一定的規模。

2012年,他推出2999元價位的智慧型手機P1,包括後面推出3999元的D1,以衝擊中高端。

但都遇到了賣不動的慘烈現實。

「他做的那個Ascend品牌,連店員都不知道該怎麼念。

」一位華為的內部人士說。

同時,華為內部也流傳出一個版本,據說任正非在使用D1的過程中頻繁遭遇死機,以致最後,他當眾將這部手機摔在了余的臉上。

「哪有那麼容易啊,以前做無線事業部的余承東,在一開始根本不懂這個領域。

」上述人士稱。

此外,在對市場和未來的趨勢的判斷上,余承東和其下屬華為終端電商總裁徐昕泉,也產生了嚴重分歧。

華為當時下決心做電商,徐昕泉堅持華為要去京東和天貓賣貨,但余承東堅持自己經營,把流量留在華為自己手裡。

一位華為的內部人士如此描述兩個人的矛盾。

「老徐很聰明,但個性固執,脾氣暴躁,不太能聽得見別人的意見,經常跟老余吵架,所以老余就一直想換他。

最後,他總結道,「余承東要搞手機,必須要有自己的人。

2011年,以華為被沃達豐、法國電信等世界級運營商剔除為契機,華為終端內部的元老,弄了一個」倒余運動「。

望著會議室里,幾個對自己恨的咬牙切齒的面孔,余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干擾)不可避免。

除非(華為終端)完全獨立出去。

」而這場「讓余承東下課」的官司,鬧到了任正非那裡。

最後,還是這位華為的創始人一錘定音,「不支持余承東的工作就是不支持我。

」如今,他的表態被認為華為「以奮鬥者為本」的用人標準的最好註腳。

2012年初,余承東對華為的終端體系進行了人事調整。

中國區總裁調離,副總裁一名退休,一名調離,還調整了手機產品線總裁、家庭產品線總裁和首席營銷官,同時將三星中國區品牌部老大楊柘,渠道專家趙科林、主管供應鏈的藍通明、招至麾下。

從上面這幾個人事調整就可以看出,余承東選擇的都是經驗豐富,並且擅長成本控制、營銷與供應鏈管理的人才。

這個舉措被余承東解釋為「借腦」。

他的說法是,世道變了。

據《中國企業家》的記者秦珊報導,余承東為了扭轉團隊的基因,幾乎夜夜與團隊開會。

他只要一抓住機會就充滿激情地長篇大論,關鍵詞是:意識,意識!在他看來,消費者意識,是終端團隊,甚至是華為最缺少的東西。

他甚至先反對者一步,主動對任正非喊出了「華為手機三年之內成為世界領先手機終端產商」,」銷售目標會一年翻三倍」等一系列讓人吃驚的口號。

——聯想到華為手機起點之底,這被外界視為,余承東為了獲得內部最高支持的兵行險招。

這樣的冒險,讓他的反對者都大吃一驚。

余承東向來不懼給任正非立下軍令狀,他為人膽大、豪邁、兇悍、敢想、顛覆性強——或許,這也是任正非選中他的原因之一。

而唯有這樣的個性,才敢和一些典型的華為式舊習慣做鬥爭。

這相當於,一群紳士在屋子裡中規中矩地玩橋牌,有個野蠻人,橫衝進去把桌子一掀,說,重來,你們不能這麼玩。

步步驚心

在華為內部,他被員工們稱之為「余瘋子」,因為他常常會在會議進行到一半時,對手下咆哮,「你們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不能把用戶體驗搞得非常複雜。

」在相當長的時間內,華為終端的內部機制和流程都按照運營商定製來制定,所以當員工對消費者的理解有所欠缺時,余承東的暴躁往往會噴薄而出。

但更讓他感到疲憊的是,他與主管們的交流。

幾乎每隔一陣,關於「余承東調崗」,「余承東被任正非敲打」的文章,都會隔三差五地在網絡上流傳。

2012年,余承東的微博內容曾因為「出格」受到了公司一位高層領導的嚴肅批評(在余承東的微博上,不乏有評價運營商政策,評價競爭對手產品的犀利之語),被一位高層高管評價為「像鳳姐一樣譁眾取寵」。

接下來,在虎嗅2012推出的專題《今年,會是這些CEO在任的最後一年嗎?》中,他名列榜首。

一位華為的內部工作人員評價,「這名人緣不好的CEO,其實是一尾攪和死水的鯰魚。

」儘管他全心全意地投入手機創造,但是上市的每款機型,都足以讓他付出試錯的成本。

同時,公司內部的派系政治,各懷心思所導向的效率低下,使得他所做出的每一個決策,都要在集團內部反覆博弈。

余承東的每一步都走的步步驚心。

在中國手機界,儘管余承東和雷軍、黃章、周鴻禕並稱為手機極客,但余還是會比同行們還多了一層顧慮,雖然他在一線工作了25 年,但在華為這樣一個17萬人的王國裡面,他並不是那個永遠都「說了算」的人。

余承東每年的工作目標與重要戰略決策,均由任正非制定。

儘管二人最終目標相同,但任將手機部門作為華為的一條產品線,從儘可能為集團創造利益的角度思考,而余承東則更看重創業基因與戰略創新的改變,這導致,兩人在實現過程的優先取捨不同。

這其中,就包含了由余承東拍板,與周鴻禕合作攔截小米的合作,被任正非在關鍵時刻推翻的事例。

一位與任正非和余承東都相熟的投資人這樣評價余和任的關係,「余很忠心,他聽命與任,能打硬戰,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性格和任正好互補。

他用了三個「特別」來表達對余振東的好感——「特別能幹,特別能說,特別有魄力。

而這種魄力不僅僅只是」聽話「和」忠誠「的層面。

它表現在,余承東對華為手機的戰略有著自己的判斷。

前榮耀總裁劉江峰稱,余承東和任正非在發展戰略略上並非沒有分歧。

而余承東的做事風格是,不管上面領導怎麼看,只對事情做成負責。

舉例來說,因為經驗不足,華為一度始終在運營商、傳統線下渠道和電商渠道之間猶豫不決。

2013年,小米的量起來很快,當時任正非就指導余承東,華為不做線下,只做電商。

他當時的想法是,線上賣1萬台是一個台階,賣2萬台打個折。

賣10萬台再打個折。

「任總想的太簡單了。

」前榮耀總裁劉江峰稱,如果只在線上賣,全國幾十萬個小店主直接到網站上訂貨,那不把華為乾死了。

於是,余承東和劉江峰就乾脆陰奉陽違。

「當然,這要感激任正非的充分放權。

他(任正非)發表的意見,下面會聽,但不一定會完全採納。

」在劉江峰眼裡,榮耀的勝利的根本原因,是余承東本人很清楚要把華為手機做成什麼樣的。

因此他不會在不同的戰略、定位和方針之間搖擺,更不會因為新戰略牽扯過多,怨言較大,未及見效就草率地回歸到了老路上。

——「而這是管理者,最重要的智慧。

P1技術負責人李小龍則總結,余承東的一切變革,都在指向華為在功能機時代漠視用戶體驗的問題。

包括他逼著對智能機相關經驗為零的技術團隊,去對標三星的GALAXY團隊,包括他總是對手機背後印的小字,LOGO的位置高一點還是低一點類似的細節嚴防死守。

這讓一直習慣於B2B管理模式的華為團隊苦不堪言。

「這個工作狂,特別喜歡在晚上九、十點之後給研發團隊負責人打電話。

」在李小龍的回憶里,余承東的電話會從公司啟動車子開始,一直到車子停到家裡車庫。

到最後,他連余的發動機的聲音都能辨認出來。

但在高度競爭的績效文化氛圍里,有風險的創新並不太可能會被華為高層認可。

2013年5月是這件事討論最為激烈的時候,後來,華為高層擺出了一個事實讓所有人都閉了嘴,「華為品牌都還沒有站穩,再做一個新的不是找死嗎?」

好在轉機終於在一個月之後出現了。

2013年6月,華為在倫敦發布了P6,這是一款定位於具有一定購買力中高端人群的手機,外型時尚,主打技術創新,銷量一舉超過400萬台,這意味著,華為手機第一次開始賺錢了。

它也標誌著余承東「以消費者為中心」的內部改革,第一次突破了華為B2B級別的管控體系。

自此一役,華為高層才開始對華為品牌手機產品信心,也很快同意了將原有的產品系列榮耀獨立成為一個品牌。

隨後,華為的P8、榮耀7、Mate7等精品機型相繼完成。

至此,余承東吹過的5個牛逼中,有4個已完成。

余大嘴的「自我反省」華為向來具有低調的企業基因。

任正非自1987年創辦華為至今,極少接受媒體的正面採訪,也從不參加相關評選、頒獎活動和企業家峰會,甚至連有利於華為品牌形象宣傳的活動大多也會拒絕。

顯然在解決「品牌之痛」,「宣傳之痛」和「直觸消費者」方面,初創期的華為手機,無論在品牌溢價、宣傳思維上,毫無明顯優勢。

余承東必須主動出擊。

對於最讓高層詬病的深夜裡發微博的習慣,他這樣解釋,「我對出名這方面沒有興趣。

工作了一整天,睡覺前夜裡1點多了我還在發微博,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想把華為最真實親切的一面展現給消費者,我把這個宣傳當作兼職,想改變大家的習慣。

外界對余承東的「大嘴」風格,褒貶不一。

余承東在微博上的「大炮」形象確實為華為作為消費品品牌加分,但是五年下來,他也終逃不開「言多必失」的魔咒,而這些口舌之禍的根源,在於余承東對華為終端產品細節不甚了了,或者說,對國內業界的發展不甚了了。

被網友認為是在「甩鍋」。

而在他的微博上,諸如評價運營商政策,評價競爭對手產品的犀利之語,也是比比皆是。

這與華為長年積澱下來的穩健、慎言的內部文化相衝。

「余承東太不圓滑,太特立獨行了」,一位接近華為的人士稱,有一次,余承東曾在微博上寫過,「我們一些主管很不開放,水平很低卻很自負。

」這招致了其他部門與同儕的不滿與非議。

相比其他企業家,余承東更像是一個營銷男,市場男,相對而言,他沒有老練油滑的人際理解力和溝通力。

而在一家並非由市場機制決定一切的公司內,有能力,卻不擅長經營人際關係,這終將成為他最大的弱項。

而這些,恰恰是任正非所能彌補的。

迄今為止,任正非一直都是余承東在華為最大的保護者,余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對任正非表示過感激,稱,如果沒有任正非居中調停,沒有他的寬容,他將很難度過信任危機。

「任總給我擋過很多箭,否則我沒有今天的機會。

」但任正非的支持並不意味著他一定會留給他比別人更多的試錯空間,儘管在公開場合,任正非一直器重余承東,但在過去五年,他每年都要完成任正非給的任務,完不成的後果就是「下課」。

從這幾年的銷售數據也可以看出余承東的緊迫感。

從2012年到2017年,華為手機的銷售收入分別從初始的75億、93億到近來年的1291億,1780億人民幣。

在余承東看來,這些數字增長的背後也是手機終端話語權的增強。

「余承東就像是一輛年復高速行駛的汽車。

在成績沒有起色時,余需要爭取高層的支持,忍受公司內部的質疑,平衡錯綜複雜的相關方,接受外界對其張揚性格的曲解。

而只有把這些事情都搞定之後,他才能沿著自己心中的路向前奔跑。

」《中國企業家》的記者秦珊稱。

目前,任正非可以在余承東職業生涯中,繼續給與他修正與支持,但任正非的年齡已經是73歲了。

一位華為的內部人士則表示出擔憂,」換將疑雲從側面證明,余承東在華為內部的位置不穩。

」這意味著,未來,誰能在余承東將來的職業生涯中,繼續給與他以支持,將會成為一個無法回答的不穩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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