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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家 | 中興換帥趙先明的新舊難題

2020-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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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常的「三年一換屆」？抑或公司管理層年輕化戰略？還是美國制裁下的無奈就範？無論原因何在，趙先明出任中興通訊新任「掌門人」，已是鐵一般的事實。

解決好中興的非技術難題，則是技術出身的趙先明的新課題。

4月5日，傳聞已久的中興通訊換帥終於塵埃落定——公司原CEO史立榮等三位高管卸任，CTO趙先明出任中興通訊CEO兼董事長。

雖然按照中興官方的說法，此次人事變動僅僅是傳統的「三年一換屆」，不過外界普遍猜測史立榮的卸任或與美國對中興的制裁有關。

近年來，不斷被卡脖子的中興與競爭對手華為漸去漸遠，搞技術出身的趙先明能否讓中興擺脫核心技術之困和市場競爭之憂，讓業界十分期待。

「老馬」史立榮

如果僅從業績來看，中興沒有撤換史立榮的理由。

進入中興伊始，史立榮就被稱為「銷售達人」。

1997年到2006年近十年時間裡，他帶領中興通訊實現了銷售收入的跨越式增長，一躍成為國內領先的通信設備製造商，並以亞非拉地區市場為突破口帶領中興通訊邁入全球市場。

2006年到2010年，史立榮成為中興通訊「走出去」的第一人。

彼時他全面負責中興通訊兩萬多人的銷售團隊，在全球140多個國家的市場做銷售和客戶服務，並以跨國運營商為突破口將歐美市場和人口大國市場作為戰略市場攻占。

這四年間，史立榮是中興國際化實質上的拓荒者和領導者。

2010年，負責海外市場多年的史立榮從殷一民手中接棒，出任中興通訊CEO。

走馬上任的史立榮一開始就是大手筆——施行「大國大T」戰略以及「以規模為中心」轉向「以利潤為中心」，企圖短期內實現彎道超車一舉甩開競爭對手華為。

不過事與願違，中興通訊非但沒能超越華為，反而在2012年出現了28.4億元的近年來首次虧損。

2014年，經過一年的改革和休整後，史立榮提出了M-ICT戰略，聚焦運營商市場、政企市場、消費者市場，並且圍繞新興領域進行藍海布局。

此舉被業界解讀為中興通訊開始避開與華為的正面較量，進行非相關多元化嘗試。

4月6日，中興通訊公布了2015年年報，數據顯示，2015年中興整體營業收入較2014年增長23.0%，至1001.9億元人民幣，首次突破千億元；經營性現金流74.05 億元人民幣，為歷史最好水平；每10股派發2.5元人民幣現金，分紅金額10.38億元，也為歷史最高。

隨後，停牌一個月多的中興復牌交易。

復牌當天中興上漲1.06個百分點，以15.22元收盤，截至4月14日，其股價維持在14.83元，總市值615.56億元。

雖然凈利潤與2010年32.5億元的歷史最高點仍有差距，但是近年來的最佳成績之一。

此外，從中興通訊發力的三個方面來看，2015年其運營商網絡貢獻約為572億元，政企業務貢獻約105億元，消費者業務貢獻約為325億元。

國內營收也時隔七年再次反超國外營收（471億元），達到531億元。

對史立榮來說，雖然在其出任CEO的六年里並沒有實現對華為的超越，但總算在2015年迎來了逆襲的機會，不過這一切卻在4月5日戛然而止，即使仍為中興董事會委員，但大權無疑再不會回到史立榮手中。

換帥「真相」

外界普遍認為,此次中興多名高層更迭，與之前美國對中興通訊限制出口事件有關，中興通訊以三名高管的卸任換取美國方面的解禁。

今年3月7日，美國商務部在其網站發布文件，將中國中興通訊股份有限公司列入「實體清單」，認為中興通訊「違反了美國國家安全和外交政策利益」，從此禁止美國供應商向該公司出售產品。

而中興通訊「違規」的原因，是其與伊朗方面的交易。

美國商務部文件指出，中興通訊向伊朗銷售了美國製造的高科技產品，同時指責中興藉助中興康訊、北京8星（Beijing 8-Star）以及一家伊朗公司——中興Parsian等殼公司「非法對伊朗進行違禁物品再出口，違反了美國出口控制法律。

」

事實上，早在2012年，美國商務部調查時就曾發現中興通訊與伊朗最大的電信運營商簽署了總值數百萬美元的電腦軟體和硬體產品合同。

當時中興通訊曾發表聲明稱：「未來中興公司在伊朗將不再發展新客戶，並對現有客戶的業務活動做出限制。

」但美國商務部表示，中興通訊還在繼續利用殼公司從事這些業務。

根據限制規定，美國公司將禁止向中興銷售包括電腦、軟體、電子通訊設施等眾多商品。

希望對中興銷售此類產品的公司將需要申請相應的牌照，但美國商務部明確指出，此類牌照的申請很可能被拒絕。

公開資料顯示，2015年中興供應鏈中零部件有20%～15%來自美國，尤其是高級零部件。

此外，根據中興通訊2011年的一份內部文件顯示，中興通訊執行副總裁田文果和邱未召是負責該公司一項規避美國出口規則計劃的高管。

該文件詳細介紹了中興的一份詳盡計劃，通過設立一家殼公司，將受限制的美國產品，運到伊朗而不被美國當局查獲，而中興通訊CEO史立榮等高管在該文件上籤了字。

美國對中興通訊採取出口限制後，中國政府曾派出小組協助中興赴美談判，並與美方達成了協議，美方決定暫時取消出口限制。

作為協議的一部分，美方要求與該項事件相關的高層離職。

4月5日，中興通訊舉行董事會，原董事長侯為貴卸任，會議選舉趙先明為公司第七屆董事會董事長兼CEO，同時原中興通訊CEO史立榮不再擔任CEO，僅擔任董事會委員，另外兩位涉事高管執行副總裁田文果和邱未召則從高管名單中消失。

儘管中興通訊發言人戴澍對此表示：「中興通訊管理層三年換屆一次，調整符合公司的常規做法。

」但從事後結果看，涉事的三位高管均遭遇人事調整，很難說與美國對中興通訊限制出口事件沒有關聯。

新帥的難題

在中興通訊內部被稱為「趙博」的趙先明，是一位實實在在的技術型高管。

據中興通訊公告顯示，趙先明1998年加入公司，從事CDMA產品的研發和管理工作；1998年至2003年歷任研發組長、項目經理、產品總經理等職；2004 年任公司高級副總裁後，曾負責CDMA事業部、無線經營部工作；2014年1月至2016年3月擔任公司執行副總裁；2014年1月份至2015年12月份擔任公司首席技術官（CTO），並負責公司戰略及平台、各系統產品經營部工作；2015年11月份至今任公司執行董事。

趙先明擁有多年的電信行業從業經驗及超過25年的管理經驗，中興通訊目前執行的M-ICT戰略也是由其提出和推動的。

與史立榮的「大局觀、方向感和決策能力」不同，侯為貴對趙先明的評價是「勤奮、細緻」，注重「關鍵細節」。

客戶則稱其「非常接地氣」。

值得注意的是，除了趙先明外，在中興通訊的本次換屆中，張建恆、欒聚寶被任命為中興通訊第七屆董事會副董事長。

加上原來的高管班底，目前中興通訊管理層大致為：趙先明（1966年出生）為中興通訊董事長兼總裁，負責公司整體運營；韋在勝（1962年出生）分管財務；樊慶峰（1968年出生）分管品牌法務；曾學忠（1973年出生）分管手機終端；徐慧俊（1973年出生）分管技術研發；龐勝清（1968年出生）分管政企業務；張振輝（1973年出生）分管運營商及部分手機業務；陳健洲（1970年出生）分管人力資源。

可以看出，此次換屆基本完成了中興通訊從創始人到新一代管理層的全方位交接，新一屆管理層也更為年輕化和專業化。

儘管說不上臨危受命，不過擺在中興新掌門面前的，絕說不上是一條坦途。

趙先明首先要面對的是美國的出口限制事件。

雖然在多方斡旋下美方決定暫時取消出口限制，但中興通訊取得的僅僅是暫時貿易許可，有效期至6月30日。

美國商務部的一名高級官員稱，美國政府只是臨時解除對中興通訊的貿易制裁，緩解中美兩國因此事加劇的緊張態勢。

美國的臨時許可6月30日到期，屆時中興通訊需要再次申請。

其次，趙先明還要面對中興通訊的老對手華為。

雖然中興通訊2015年的營業收入首次突破千億元大關，但這僅是華為2015年營收的近四分之一。

據華為2015年年報顯示，華為2015年營業收入3950億元，凈利潤為369億元。

事實上，中興在自己的運營商市場、政企市場、消費者三大市場板塊中表現並不突出。

從運營商市場看，整體的市場環境下運營商業務一直在下降，包括愛立信、思科等巨頭也似乎難以挽救這種下滑的趨勢，中興也難有作為。

從政企市場看，中興也沒能取得重大突破，表現缺乏爆發力。

從消費者市場看，中興在手機終端業務上始終不溫不火，甚至已經淪為二線品牌，被華為遠遠拋開。

「中興換帥之後，無論在電信設備還是移動終端，中興在產品研發能力、銷售渠道的建設能力、品牌推廣能力等多方面都亟待需要進行提升。

否則這樣下去，中興與很多企業間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資深產業經濟觀察家梁振鵬對此表示。

在4月5日走馬上任當日，趙先明就給員工發布了內部信，提出「四不變」：堅持M-ICT戰略所確定的大方向不變；2020年的業務布局、長期業績承諾和階段目標不變；公司對員工的激勵承諾不變；公司堅定推行項目化管理、端到端管理優化、文化革新的任務不變。

對於公司的下一步發展，趙先明提出，中興通訊的發展機遇將在大視頻、大數據、物聯網、雲計算、5G、虛擬現實增強等方面，強調新興領域的創新，這或將是中興通訊下一步的發力點。

在內部信中，趙先明也提到：「公司目前的危機（即美國出口限制），我們坦誠面對、積極解決，以嶄新的形象、有效的舉措、積極的心態，重塑經營理念，查缺補漏，對不規範的行為堅決整頓。

」

趙先明將率領中興通訊去往何方？我們拭目以待。

在2015年，中興通訊或許取得了歷史最好業績之一，但同時也被華為遠遠拋下。

在外界都在期待技術出身的趙先明會給中興通訊帶來怎樣的改變時，趙先明卻以不變應萬變，提出「四不變」。

《中國職業經理人》2016年5月刊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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