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惡意封殺華為，會引發哪些意想不到的結果？

5月21日，美國商務部證實，允許華為在90天內繼續購買美國廠商的產品，以便幫助其美國客戶維護現有網絡和設備，但華為仍不被允許購買用於製造新產品的零件。

6天前，美國總統川普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並頒布行政命令，禁止美國企業使用被視為對國家安全造成風險的外國電信設備。

美國商務部也發表聲明，將把華為及其約70個附屬公司增列入出口管制的「實體清單」，美國企業必須經過美國政府批准方可與華為交易。

美國政府此舉將嚴重衝擊全球信息通信產業鏈，在打擊華為的同時，也會對美國企業利益造成嚴重損害。

意圖何在？

美國封殺華為，意在打擊中國5G等科技能力。

首先，華為從底層到標準到終端都已布局，競爭力強勁。

近年來，隨著中國企業在5G標準、全球通信格局上話語權增強，觸及到了美國重要利益和敏感神經。

在5G晶片端，華為已發布5G基帶晶片巴龍5000，將配合麒麟晶片搭載到摺疊屏手機上。

英特爾退出後，5G基帶晶片玩家只剩華為、高通、三星、聯發科和紫光展銳。

同時，華為還推出了用於5G基站的天罡晶片。

在通信設備行業，從2013年開始，華為就穩坐全球電信設備行業頭把交椅。

5G設備包括基站設備和光通訊設備，目前華為基站設備全球市場占有率約30%—35%，光通訊設備全球市場占有率約40%—45%，均為全球第一。

終端方面，華為手機與三星、蘋果三足鼎立，今年第一季度華為智慧型手機出貨量已超越蘋果。

在專利方面，截至今年4月，全球5G標準必要專利總量約6萬多件，中國企業申請的5G標準必要專利數約占35%，華為以15%的占比名列第一。

5G最強調端到端的能力，華為從標準、晶片、基站設備、網絡部署到終端，已經進入全球第一梯隊。

其次，占領5G高地具有重大戰略意義。

現在的信息通信技術（ICT）相當於100年前的電力，當時美國誕生了通用電氣公司，引領了產業變革。

而當前，5G作為ICT關鍵技術受到各國普遍重視，掌握5G技術的公司備受矚目，美國政府對此亦高度關注。

需要指出的是，5G的落地需要應用，而中國市場能夠承載大規模的應用，因而雖然中國企業在一些高精尖領域不如歐美企業，但其廣闊的市場令美國等國的競爭對手感到威脅。

在此背景下，美國政府不斷出手打壓華為。

▲ 美國《紐約時報》稱，此次封殺華為是川普政府打擊中國科技產業「最極端的舉動」。

有何影響？

由於美國的制裁措施，華為的經營將不可避免地受到影響。

2018年底，華為公布的主要供應商名單中有全球92家企業。

其中美國超過30家，在各地區中最多，年供貨額達到100多億美元。

除了高通、英特爾、博通等半導體巨頭外，還包括微軟、甲骨文等軟體巨頭。

影響尤其巨大的是半導體採購。

華為擁有自主半導體設計企業海思半導體，其表示用於智慧型手機的半導體約一半能實現自給自足。

不過，在通信領域擁有大量專利的高通公司的半導體等有些難以替代。

與智慧型手機相比，通信設備受到的影響可能更大。

華為在世界範圍內銷售5G基站等通信設備，今後在各國的5G服務拓展可能會放緩。

美國對華為實施出口管制，甚至搞中美科技「脫鉤」，將給本國企業造成很大負面影響。

當前，全球半導體市場景氣度不高。

作為華為的供應商，高通、美光等美國晶片大廠2018年第四季度收入出現大幅下降。

預計2019年行業增速可能從兩位數下滑至個位數，只有5G和人工智慧市場有望成為亮點。

在這種背景下，美國的出口管制令無疑讓行業發展雪上加霜。

瑞穗證券認為，出口管制令對半導體供應鏈的影響立竿見影，華為占全球網絡和5G基礎設施市場20%—30%的份額，還是美國手機射頻器件、存儲器、5G解決方案和人工智慧技術的重要客戶。

數據顯示，2018年華為在零部件及其他供給品上支出700億美元，其中約110億美元流向美國企業。

鑒於此，美國半導體產業協會主席約翰·諾伊弗日前發表聲明，敦促美國政府以完全透明的方式採取行動，並聽取美國產業界的意見。

路透社認為，美國高科技公司在中國市場利益巨大，很多美國高科技企業的利益不僅僅在於中國市場本身，而是藉助中國高科技企業產品進入全球市場，如果中美科技真正「脫鉤」，會損傷美國整體產業競爭力。

華為公司也表示，出口禁令會給與華為合作的美國公司造成巨大經濟損失，影響美國數以萬計的就業崗位，拖累美國經濟增長。

同時，儘管美國主要電信運營商基本未購買華為的設備，但美國農村地區的一些小型電信運營商仍在使用華為設備。

美國商務部長羅斯承認，有的公司可能無法在短期內找到替代產品，更換設備難以「無縫」完成。

據預測，封鎖華為將使美國農村地區的小型電信運營商未來數年內無法使用5G技術。

美國信息技術產業協會會長賈森·奧克斯曼認為，政府行政令「打擊面廣」，可能給美國相關行業帶來難以預料的後果；限制企業購買的任何決定都應基於證據以及對風險進行的嚴格分析。

華為能否應戰？

華為開啟「備胎計劃」奮起應戰。

華為在多年前就對當前的形勢有所預估，並在研發、業務連續性等方面進行了大量投入和充分準備，能夠保障在極端情況下公司經營不受大的影響。

華為「備胎計劃」中，除了華為手機晶片（麒麟系列）外，還有伺服器晶片（鯤鵬系列）、基站晶片、基帶晶片、人工智慧（AI）晶片等。

即使美國公司的安卓系統不能使用，華為也有自己的手機作業系統。

與此同時，華為未雨綢繆，從2018年開始儲備了約1年的關鍵元器件庫存，非關鍵部件庫存備貨至少3個月。

另外，華為還大力扶持國內供應鏈，儘量降低美國「斷供」的影響。

在5G領域，華為是全球擁有5G專利最多的企業；在全球5G技術貢獻排名中，華為力壓全球其他知名企業，位居世界第一。

以上這些，使華為能有力地應對美國封殺，不至於完全被動挨打、坐以待斃。

去年，中興通訊由於未落實美國對其做出的處罰措施（因中興違反美國對伊朗制裁令而起），被美國實施出口禁令，公司被迫停產數月，一度瀕臨破產邊緣。

此舉給中國科技公司敲響了警鐘：美國有可能突然停止提供關鍵部件。

因此，中國科技公司吸取中興通訊的教訓，大力提高自主創新能力。

除華為外，目前阿里巴巴正在開發超高速量子計算機，並制定了不晚於2020年推出首款人工智慧晶片的目標；總部位於深圳的寒武紀等數家中國本土企業也開始開發人工智慧晶片組。

對此，路透社評論稱，美國政府的行動引發了意想不到的結果：不是壓垮中國科技公司，而是推動它們加速發展自身能力。

撰文 / 張茂榮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 世界經濟研究所 研究員）

編輯 / 李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