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正非最新內部講話:晶片是急不來的,股市為了圈錢誇大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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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FIC導讀:

在任正非看來,晶片急是急不來的,「不光是工藝、裝備、耗材問題,股市為了圈錢,誇大太多了。

我們還是要踏踏實實,自知在雲、人工智慧上我們落後了許多,才能不泡沫式地追趕。

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要有更高眼光的戰略計劃。

7月4日,華為心聲社區刊登了華為創始人任正非以《勵精圖治,十年振興》為題的內部講話(註:講話時間為2018年5月15日,6月4日-13日),對「中國芯」等熱點話題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圖片來源:華為心聲社區

任正非在內部講話中表示,我們(華為)今年還要買高通5000萬套晶片,我們永遠不會走向對立,我們與英特爾、博通、蘋果、三星、微軟、谷歌、高通……會永遠是朋友。

對外界認為華為應減輕對美國進口相關部件的觀點,任正非回應道:首先,要繼續大量使用美國的部件。

「這是利用人類文明成果,美國也需要市場支持它的產業發展……我們也要加強基礎研究的投資,希望用於基礎研究費用從每年總研發費用150~200億美金中,劃出更多的一塊來,例如20%~30%,這樣每年有30億~40億美金左右作為基礎研究投入。

第二,我們希望大幅度增加對大學相關教授和世界標準組織的資助。

至於我們與美國之間的差距……美國領先世界的能力還很強。

但是,我們要將差距縮小到『我們要能活下來』。

在任正非看來,晶片急是急不來的,「不光是工藝、裝備、耗材問題,股市為了圈錢,誇大太多了。

我們還是要踏踏實實,自知在雲、人工智慧上我們落後了許多,才不能泡沫式地追趕。

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要有更高眼光的戰略計劃。

任正非(資料圖,圖片來源:視覺中國)

每日經濟新聞(微信號:nbdnews)記者注意到,在談到外界重點關注的5G問題時,任正非表示,5G標準是全人類共同努力奮鬥的結果,更是全世界數十家公司、數萬科學家和工程師、十數年的努力而推動的,華為只是其中比較努力的一個而已。

後面的路還很長,也不知我們跟得上、跟不上。

我們只有承認先進,知道別人的強大,才知道尊重別人的創造。

即使我們真正領先,我們也會公平、無歧視許可別人,決不會用優勢去敲詐社會,也不會敲詐別的國家、別的公司。

任正非的內部講話全文如下(原文有刪減):

1

與會人:我是2002年參加華為,當年任總到矽谷去,我們見過。

我參加華為不久以後,在華為內部報紙上看到一篇講話提到「華為不需要科學家,華為需要工程商人」。

任總(任正非):沙漠裡是不能種鬱金香的,但是改造完的沙漠土壤,是可以種植的。

庫布齊、塞罕壩、以色列不也是遍地綠茵嗎?當年,華為是急著解決晚飯問題,顧不及科學家的長遠目標。

不同時期,有不同時期的指導思想。

今天我們已經度過饑荒時期了,有些領域也走到行業前頭了,我們要長遠一點看未來,我們不僅需要工程商人、職員、操作類員工……,也需要科學家,而且還需要思想家,希望你們這些卓越的Fellow仰望星空,尋找思想與方向,引導我們十幾萬人前進。

十八萬隊伍沒有方向、沒有思想,會潰不成軍的。

要看到過去的三十年,我們整體上是抓住了全球信息產業發展的大機會,作為行業跟隨者充分享受了低成本、強執行力帶來的發展紅利;而未來三十年,在贏者通吃越來越成為行業規律的趨勢下,我們必須要抓住科學技術和商業變化的風雲潮頭,成為頭部領導型企業,才能有機會去分享技術進步和創新的紅利。

要創新與領先,我們就必須依靠科學家。

當然,首席科學家也可以不永遠做首席科學家,經過一段時間,換個座位,疊代發展。

首席科學家以後,可以做資深科學家,看更寬的未來,傳、幫、帶更優秀的新鮮血液,做「上將」的導師,「二等兵」將來也許會成為「上將」。

你們創造了華為輝煌的文明,公司尊重你們過去的貢獻,也需要共同分享利益。

首先要讓你們心安下來,公司永遠是你們的,這是你們永遠享有的權利。

與會人:這點很好。

我一直感覺,只要我們努力工作,公司肯定會考慮我們的利益。

任總:現在我們是要共同討論,如何防範風險,我們要貫徹契約精神,我們雙方的契約是我們之間的最高約束,這樣我們就能符合法律的要求,通過契約讓你們長期合法持有ESOP。

不只是Fellow享有,只是你們起頭做個宣言,契約要能夠得到切實尊重,我們還要輻射非Fellow的高端科學家和高級專家、管理幹部,也要參照這個待遇,退休時給他利益,不能人走茶就涼。

與會人:公司對我們高層技術人員,希望我們作為科學家還是工程商人?

任總:我希望你們更多的人成為科學家,面向未來,有時候你們不一定要研究理論,也可以研究概念和方向,以及實現形式。

在外部技術環境越來越動態的情況下,看技術方向與實現途徑非常重要,也更需要科學家級的人才,因為消化人類的文明成果,不是什麼「胃」都能夠消化的,但是我相信你們能消化、能理解。

所以,與其你們去做具體事,不如具體事讓我們的工程師來做,你們看華為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這是最重要的。

有一部分人不做具體的技術產品和工業產品,可以做思想,做假設。

多與外界喝喝咖啡、多交流交流,聽聽別人講道理,探索出一條方向還在模糊時期的道路來,讓一縷光亮牽引公司前進的研究方向。

徐直軍:走到今天,華為人才應該是多元化的。

過去我們強調做工程商人,那是很多年前;走到今天,我們既需要工程商人,又需要科學家,不是人人都被要求做工程商人。

Fellow隊伍也是多元的,未來有思想家,有科學家,也有工程商人。

比如,朱廣平就是一位思想家。

2

與會人:我們有沒有計劃,減輕對美國進口部件的擔心?

任總:首先,要繼續大量使用美國的部件,這是利用人類文明成果,美國也需要市場支持它的產業發展。

我們是買家,只要善待供應商,會成為友好夥伴的。

我們也要加強基礎研究的投資,希望用於基礎研究費用從每年總研發費用150-200億美金中,劃出更多的一塊來,例如20%-30%,這樣每年有30-40億美金左右作為基礎研究投入。

第二,我們希望大幅度增加對大學相關教授和世界標準組織的資助。

全世界幾百個標準組織和平台組織,我們可以多出一些會費,使世界組織得到更好的支持。

華為公司賺錢的一個目的是希望造福人類社會,支持標準組織及平台組織也是造福人類社會。

我們支持大學教授去做後天的探索與研究。

公司做基礎研究的一萬多人主要做明天的「know-how」,「know-how」這個東西是需要Fellow看清楚並理解外部科學家的思想理論,給引路的,讓我們的專家、年輕人來做研究。

研究是將金錢變成知識,開發是把知識變成金錢。

你們做思想領袖、理論領袖,這樣轉換一下工作負擔,讓公司能夠很好前進。

至於我們與美國之間的差距,估計未來20-30年,甚至50-60年還不能消除,美國領先世界的能力還很強。

但是,我們要將差距縮小到「我們要能活下來」。

以前這是最低綱領,現在這是我們的最高綱領。

任何時候要保持頭腦清醒,不要一點小成功,就小人得志。

我們過去把網絡安全、隱私保護列入優先的項目來努力,以後我們要把網絡安全、隱私保護列為公司的最高目標,確保用戶的利益不受侵犯。

可能產品成本會高一些,東西好也可以賣貴一點嘛。

與會人:公司的願景很好,但是下面具體執行存在問題,到處碰壁?

任總:我們要改。

以前他們要求外部的教授、科學家必須提供交付件,才能報銷,科學家哪懂什麼叫交付件呀!2012實驗室的員工外出喝杯咖啡還要寫心得才能報銷費用。

要改,基於信任管理。

讓科學家的力用在衝鋒上。

朱廣平:以前我們所有出差都要寫出差報告,這兩年放寬鬆了。

任總:你們一定要炮轟。

如果你們感受到公司在基礎研究的體制、方法上還存在哪些問題,可以提出意見,我們會真心誠意地吸納,一步步去認真改進,這樣才能促進公司發展。

就像《人力資源2.0總綱研討班上對任總的批判意見匯總》一樣,貼在心聲社區上直接炮轟我,我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我錯了,我改」,才有改革的藉口。

又不用安撫什麼人,改革力度又大,這就是炮轟自己的好處。

3

與會人:基於我們所看到的新聞,無論中東事件還是中國製造2025計劃,中國應該會加大在矽和半導體方面的投資。

現在看到中國越來越多初創型小公司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但在美國大企業的競爭力其實遠遠超過小企業。

我想問問我們的策略,我們希望做些什麼來更好的保護我們自己?使我們變得更放心,還是讓我們不懼怕初創型企業的競爭。

任總:華為還是要踏踏實實繼續做學問,過去的三十年,我們從幾十人對準一個「城牆口」衝鋒,到幾百人、幾千人、幾萬人到十八萬人,都是對準同一個「城牆口」衝鋒,攻打這個「城牆口」的「炮彈」已經增加到每年已經接近150億到200億美金,全世界很少有上市公司敢於像我們這樣對同一個「城牆口」進行投入,要相信我們領導行業的能力。

我們有的研究所已經在單點上突破,領先世界了,要繼續在單點上的突破的基礎上,在同方向上多點突破,並逐步橫向拉通,在未來三、五年內,我們是有信心保持競爭力的。

當然,我們也可能會產生一些困難,過一些苦日子,那時華為內部股票的價值可能會下跌,希望你們不要去兌現。

只要我們踏踏實實在基礎研究上前進,在一個比較窄的方向上突破,就有可能博弈。

我們已經有近8萬項專利獲得授權,許多還是基本專利、核心專利,這對人類是一個貢獻,當然對美國的信息社會也是一個貢獻。

高科技不是基本建設,砸錢就能成功,要從基礎教育抓起,需要一個漫長的時間,我們公司也是急不得的。

與小公司比,我們沒有他們靈活,他們是新生力量,有強大的動力與慾望。

我們是領導者,領導者的責任,是要跑得最快,否則就被追上了。

可惜現有的定律、標準都快到盡頭了,發展已在曲線的飽和段,我們也跑不快了,心裡也憂慮發愁。

晶片急是急不來的,不光是工藝、裝備、耗材問題,股市為了圈錢,誇大太多了。

我們還是要踏踏實實,自知在雲、人工智慧上我們落後了許多,才不能泡沫式地追趕。

在這些問題上,我們要有更高眼光的戰略計劃。

Fellow是從作戰隊伍走過來的,希望你們能消化世界更先進的文明,轉過來多仰望星空。

世界風雲多變幻,到我們理解的時候,已經不是科學了,只有你們才能理解未來是什麼樣。

要敢於在假設上創新,在方向上創新,在思想、理論、技術、商業模式上創新。

實行多路徑、多梯次、多場景的進攻方式。

敢於單點突破、橫向拉通,逐步平台化。

我們要敢於投入,向死而後生。

我們要站在後天看明天,也要從今天看未來,我們也要找到明天的技術曲線與商業需求曲線峰值的重合部,就是我們的戰略機會,作為我們排炮攻擊的「城牆口」。

當然,這個「城牆口」也隨時間與需求的變化而變化的。

「炮火」的校正就是我們的戰略規劃的責任。

4

與會人:您如何評價基礎研究是否有成效?您心目中的科學家是什麼樣?

任總:評價基礎研究,我們不能採用量化的考核方法。

如果你們來給我匯報,我聽懂了,對你們的考核簽字,我都聽得懂,那還叫科學?其實很多科學家是講的「鬼話」,全世界能聽懂的沒有幾人,誰去考核?古時候講「千里眼」、「順風耳」、「阿拉伯飛毯」……,不都實現了嗎?但這些話放在一千年前,他們肯定被認為是「騙子」。

因此,我們應從一個很長的時間軸來看科學家講的話,不能計較所有內容是否都具有現實性意義。

費馬大定理是用350年證明的,它並沒有對法國經濟起多大貢獻,若果我們這麼狹隘地看問題,人類怎麼探索前進?但是我們有個約束,方向要大致在公司前進的主航道上。

比如,合成生物我們就不會支持。

我們可能聽不懂科學家講的話,但是可以開放在網上,讓公司的「二等兵」來學習。

這些「二等兵」是博士、碩士、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功實踐人士,怎麼知道他們之中沒有人能讀懂你的文章呢?即使現在讀不懂,十年、幾十年後也有可能讀懂。

如果他們讀明白了,為什麼不可以做「將軍」呢?現在我們的博士招聘不分國別、民族、膚色,只看是否優秀,補充到你們的繼任計劃中去,十年時間他們可能就成長起來了。

人的可塑性很大,希望我們的高端Fellow和資深專家多與新員工交流,一句話可能就啟發了他,給他一生產生巨大影響。

現在的青年人,「一杯咖啡吸收宇宙能量」,與Fellow喝咖啡也可能開天光,未來會有多厲害啊!

我曾經總講「牙科醫生」,是故意講的,意指現在人人都懂計算機,只要他願意轉行,就有可能在某方面成為科學家。

在科學道路上,往往不會有專業局限,會莫名其妙產生一些「奇花異草」。

年輕的新員工在你們的指引下少走彎路,成長更快,未來公司才有希望。

我們對科學家要多一些寬容,要是當年沒有美蘇兩國對布勞恩、科羅廖夫的寬容,就沒有美蘇兩國的太空爭霸;孟德爾發現遺傳基因後,他的見解沉寂了兩百年,才讓人類重新認識。

我國因意識形態問題,不支持神父出身的孟德爾、摩爾根,而支持米丘林、巴甫洛夫學說,又耽誤了幾十年。

汪健是個有爭議的神人,不知他說的話會不會有下一個突破呢?我們不妨寬容一些。

我們對不明白的東西,只要大致對準主航道,我們就多給一點寬容。

與會人:我們總以為,我們以前是工程師,不是科學家。

任總:你們要看到我們的決心。

以前我們對博士招聘政策比較緊,因為博士到華為很難生存,因為我們那時還是技術「沙漠」。

現在我們放開對外國優秀博士的招聘,不分國別、民族、膚色、人種……,就只看是否優秀,補充到你們的繼任計劃中去,十年他們就成長起來了。

我今天強調你們的科學家作用,是希望大家能在公司主航道的範圍內,更積極大膽地向縱深研究,沒有產業技術的深根探索和核心控制,怎麼會有產品與產業的控制力呢。

所以,公司發展到現在,更需要各位發揮科學家的研究與探索作用。

5

與會人:我個人有一個疑問,對於合作的大學和教授,我們如何去評價合作是否達到了預期效果?

任總:我們與大學的合作,首先我們無法對教授研究成果是否達到預期進行評價,我們也不需要評價。

只要教授的前期研究方向與我們吻合,我們就給他提供經濟上的支持;如果他做出的貢獻與我們相接近,我們就把他的博士生招過來,相當於代我們培養了博士生,博士生與教授有「根」與「枝葉」之間的聯繫,我們還可以不斷吸收營養。

也可以讓這些博士去幫他工作。

我們投資的目的,只資助人類社會早一些突破,我們不企圖占有他的成果、論文、專利……投資僅僅需要一個知曉權。

它像燈塔一樣,既可以照亮我,也可以照亮別人。

他的研究不成功,也告訴了我們邊界,也是一種成功。

華為公司基礎研究平台很大,不只是需要一種養分,這些養分進入我們體系,這個體系消化很厲害,會在產品、工程、管理方面超越的。

所以,在教授的評價上,不能狹隘的要一個的考績表、交付件……,而應該是寬泛的教授資助。

即使教授的研究成果可能對我們沒有用處,也算是對人類社會做出了貢獻。

在座科學家也可以推薦,哪些地區有哪些先進要素,可以再建一些小的城市研究所?然後我們派人去尋找,看好就扎個根。

我們所處的時代可能對華為的成長有一些困難,但我們要堅定信心,要敢於前進。

不要一聽螻螻蛄叫,就不敢種莊稼了。

要敢於加大戰略投入,持續攻擊前進,絕不屈服,從不畏懼,英勇進步,為人類社會的萬物連接、萬物數字化、萬物智能化而不懈奮鬥。

當前世界將出現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又一次人才轉移潮,我們有充足的資金和充足的利潤,我們要敢於擁抱人才,敢於擁抱時代。

記者:王晶

本文來源:每日經濟新聞

任正非:中國企業強「芯」健體,路在何方?

不管你是否認可華為的企業文化,華為一直在突破自我,挑戰極限。

任正非的講話非常坦率與實在,而且富有洞察力。

在這個全民反思為什麼缺芯的時刻,非常值得回看一下2012實驗室講話,你會更加佩服他的魄力與睿智。

沒有產權保護 創新的衝動就會受抑制

問:您剛剛講的一個主題是「創新」,咱們華為怎麼樣來「創新」?

任正非:香港,我認為是藏龍臥虎的地方,香港很多人從歐美留學回來主要就集中在教書了,所以香港的教育質量很好。

我多次跟廣東政府講,要允許香港的學校來內地、廣東腹地創辦學校,把他們的師資能量釋放一下。

中國創造不了價值是因為缺少土壤,這個土壤就是產權保護制度。

在矽谷,大家拚命的加班,說不定一夜暴富了。

我有一個好朋友,當年我去美國的時候,他的公司比我們還大,他抱著這個一夜暴富的想法,二十多年也沒暴富。

像他一樣的千百萬人,有可能就這樣為人類社會奮鬥畢生,也有可能會擠壓某一個人成功,那就是賈伯斯,那就是Facebook。

也就是說財產保護制度,讓大家看到了 「一夜暴富」的可能性。

沒有產權保護,創新的衝動就會受抑制。

第二個,中國缺少寬容,人家又沒危害你,你幹嘛這麼關注人家。

你們看,現在網上,有些人都往優秀的人身上吐口水,那優秀的人敢優秀嗎?我們沒有清晰的產權保護制度,沒有一個寬容的精神,所以中國在「創新」問題上是有障礙的。

大家也知道Facebook這個東西,它能出現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個東西要是在中國出現的話,它有可能被拷貝抄襲多遍,不要說原創人會被拋棄,連最先的抄襲者也會家破人亡,被拋棄了。

在美國有嚴格的智慧財產權保護制度,你是不能抄的,你抄了就罰你幾十億美金。

這麼嚴格的保護制度,誰都知道不能隨便侵犯他人。

實際上保護智慧財產權是我們自己的需要,而不是別人用來打壓我們的手段,如果認識到這一點,幾十年、上百年後我們國家的科技就有希望了。

但是科技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問題,一個理論的突破,構成社會價值貢獻需要二三十年。

要構成一個突破 需要幾代人付出極大的努力

問:華為想在下一個台階中有很大的作為,創新力是不可缺少的,請問您覺得怎樣才能使華為更具創新力?

任正非:第一,一定要強調價值理論,不是為了創新而創新,一定是為了創造價值。

但未來的價值點還是個假設體系,現在是不清晰的。

我們假設未來是什麼,我們假設數據流量的管道會變粗,變得像太平洋一樣粗,建個諾亞方舟把我們救一救,這個假設是否準確,我們並不清楚。

如果真的像太平洋一樣粗,也許華為押對寶了。

如果只有長江、黃河那麼粗,那麼華為是不是會完蛋?這個世界上完蛋的公司很多,北電就是押寶押錯了。

中國的小網通也是押錯寶了,押早了。

小網通剛死,寬頻就來了。

它如果晚誕生幾年,就生逢其時了。

英雄常常是生不逢時的。

有一些人性格很剛烈,大家不認同,我說你就生錯時代了,你如果生在抗戰時代說不定就是英雄,說不定就能當將軍。

我們是從人類社會的需求和價值基礎上,假設將來數據流量會越流越大,但這不一定符合社會規律。

馬克思理論假設的前提是那時候沒有汽車、沒有飛機,他說的物質極大豐富,準確定義是什麼呢?因為馬克思沒有拿出標準的數學公式來,我們還以為有更高的標準。

所以我們現在的假設是要接受長期批判的,如果假設不對,那我們就要修正。

首席科學家要帶領我們往哪裡突破。

第二,在創新問題上,我們要更多的寬容失敗。

寬容失敗也要有具體的評價機制,不是所有的領域都允許大規模的寬容失敗,因為你們是高端研究領域,我認為模糊區域更多。

有一些區域並不是模糊的,就不允許他們亂來,比如說工程的承包等都是可以清晰數量化的,做不好就說明管理能力低。

但你們進入的是模糊區域,我們不知道它未來會是什麼樣子,會做成什麼。

因此,你們在思想上要放得更開,將你可以到外面去喝咖啡,與人思想碰撞,把你的感慨寫出來,發到網上,引領一代新人思考。

也許不止是華為看到你了,社會也看到你了,沒關係,我們是要給社會做貢獻的。

當你的感慨可以去影響別人的時候,別人就順著一路走下去,也許他就走成功了。

所以在創新問題上,更多的是一種承前啟後。

一定要在優勢方面集中發揮

問:您希望華為公司在材料上的研究深度是怎樣的?是希望我們和別人一起合作研究,還是想讓華為的材料人才做自主研發?

任正非:前一段時間,我認為用物理方法來解決問題已趨近飽和,要重視數學方法的突起。

我曾在和能源業務講話時提過,華為公司的優勢在於數理邏輯,不在物理介面。

華為一定要在優勢方面集中發揮。

所以在材料科學方面,我更多的傾向於材料應用上的研究,而不是在材料的創造發明上。

比如日本正在從整機收縮到部件,從部件收縮到材料,這對我們公司是一個天大的好時機,日本拚命做材料科學研究的時候,我們研究的是怎麼用這些東西,使產品比美國做得好,我們就用了巧力。

大家都認為日本和德國的機器可靠,為什麼不讓日本人、德國人做我們的中間試驗,把關我們產品的質量,好壞讓日本員工、德國員工去定義。

中國的宗教是玄學,玄學是模糊科學,對創造發明有好處,但對做可靠的產品不一定有好處。

我們要花精力理解你做這個創造發明對我有什麼用,從這個角度出發,我們和世界達成互補性的經濟關係,多交一些朋友,才能有助於達成主要的戰略目標。

所以在材料科學上我更多傾向於應用,即應用最新科技材料。

我們的基站為什麼還達不到更高的水平,因為還有一些日本的材料成本太高,目前我們還不敢用。

材料實驗室能不能研究怎麼用日本的材料,研究明白了,材料價格降下來時,我們就用來武裝自己,產品一下子就世界優秀了。

我們不是要做一個全方位的綜合科學院,什麼都做,最後一事無成。

對未來的投資不能手軟

任正非:如果在短期投資和長期利益上沒有看得很清楚的人,實際上他就不是將軍。

將軍就要有戰略意識,沒有戰略意識怎麼叫將軍呢?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又要講到耗散結構,華為公司實際上是處在一個相對較好的時期,要加大投入,把這些優勢耗散掉,形成新的優勢。

整個社會都在衰退,經濟可能會循環衰退,我們雖然跟自己過去相比下降了,但和旁邊相比,活得很滋潤,我們今年的純利會到20-30億美金。

因此,對未來的投資不能手軟。

不敢用錢是我們缺少領袖,缺少將軍,缺少對未來的戰略。

華為能從當年三十門四十門模擬交換機的代理商走到今天,沒有將軍的長遠眼光我們就不能走到今天。

為什麼我們後繼就產生不了將軍呢?是文化機制問題,考核機制問題。

所以我們這次在廣州召開的組織結構改革會上吵了一下午。

胡厚崑最後說了一句話:我們的利益機制要從「授予」改成「獲取」,授予就是我們上面來評,該你多少錢該他多少錢,大家都希望多拿錢。

以後我們改成「獲取」、「分享」。

就是我們整個考核機制要倒過來,以利益為中心。

為什麼我們機關這麼龐大,是因為機關來分錢,機關先給自己留一塊,自己發的好好的,工資也漲的好好的,剩下的讓阿富汗的弟兄們分,結果他們也拿不到多少。

那這樣的話,就是一種不能鼓勵產生英雄的機制,不能產生戰略的機制,所以我們現在要調整過來。

在調整的這個過渡時期,我們呼喚更多有戰略眼光的人走到管理崗位上來。

我們看問題要長遠,我們今天就是來賭博,賭博就是戰略眼光。

我們賭什麼呢,賭管道會像太平洋一樣粗。

我們要做到太平洋的流量體系,有沒有可能做到?我就舉個例子來說明:比如空中客車和波音的的競爭,波音就假定了這個世界是個網絡型的世界,點到點的飛行,這樣就不需要樞紐中轉就可以直達這個小城市,因此波音沒有做大客機,波音在小的點對點上改進,點對點的飛行。

而空中客車假定是「樞紐」型,到法蘭克福先坐大飛機,再轉小飛機,所以三百人的飛機就首先問世了。

我們今天就要假設未來的架構是什麼樣的架構?如果我們假設都不清楚,我們對未來就是一個賭博,就是賭這個帶寬是多少。

我們沒有先進武器,拿大刀長矛去砍飛毛腿是砍不掉的,我們需要有東西去對付他。

我們不指望都有英明領袖,我們是共同來推動大家都有戰略眼光。

斷了我們糧食的時候 備份系統要能用得上

問:當前在終端OS領域,Android、iOS、Windows Phone 8三足鼎立,形成了各自的生態圈,留給其他終端OS的機會窗已經很小,請問公司對終端作業系統有何期望和要求?

任正非:如果說這三個作業系統都給華為一個平等權利,那我們的作業系統是不需要的。

為什麼不可以用別人的優勢呢?微軟的總裁、思科的CEO和我聊天的時候,他們都說害怕華為站起來,舉起世界的旗幟反壟斷。

我給他們說我才不反壟斷,我左手打著微軟的傘,右手打著CISCO的傘,你們賣高價,我只要賣低一點,也能賺大把的錢。

我為什麼一定要把傘拿掉,讓太陽曬在我腦袋上,腦袋上流著汗,把地上的小草都滋潤起來,小草用低價格和我競爭,打得我頭破血流。

我們現在做終端作業系統是出於戰略的考慮,如果他們突然斷了我們的糧食,Android 系統不給我用了,Windows Phone 8系統也不給我用了,我們是不是就傻了?

同樣的,我們在做高端晶片的時候,我並沒有反對你們買美國的高端晶片。

我認為你們要儘可能的用他們的高端晶片,好好的理解它。

只有他們不賣給我們的時候,我們的東西稍微差一點,也要湊合能用上去。

我們不能有狹隘的自豪感,這種自豪感會害死我們。

我們的目的就是要賺錢,是要拿下上甘嶺。

拿不下上甘嶺,拿下華爾街也行。

我們不要狹隘,我們做作業系統,和做高端晶片是一樣的道理。

主要是讓別人允許我們用,而不是斷了我們的糧食。

斷了我們糧食的時候,備份系統要能用得上。

封閉系統必然要能量耗盡 要死亡的

問:如果用了我們的晶片,就不用供應商的晶片了,供應商就給我們施加供貨壓力。

任正非:我剛才已經講,我們是一個開放的體系。

我們還是要用供應商的晶片,主要還是和供應商合作,甚至優先使用它們的晶片。

我們的高端晶片主要是容災用。

低端晶片哪個用哪個不用這是一個重大的策略問題,我建議大家要好好商量研究。

你剛才講的我們不用供應商的系統,就可能是我們建立了一個封閉的系統,封閉系統必然要能量耗盡,要死亡的。

我們剛講人力資源封閉系統,能量耗盡,一定要死亡的,技術系統也不能做封閉系統。

怎麼科學合理地去平衡這個世界呢?這是一個很難的題目,我不能一句話給你講明。

你幫我,我幫你

公共關係進行戰略性的平衡

問:美國戰略高地我們沒有辦法布局,那麼在產業布局上,在地域選擇上有沒有一些指導性的原則?

任正非:關於公共關係我們做了一個決議,估計你們很快就能看到了,我們是如何平衡這個世界的關係,包括我這次去聖彼德堡發言。

普京當選總統,當天我就發了賀電,通過友人轉給他。

我們也是想平衡俄羅斯的關係,我們也要平衡日本關係,包括加拿大的關係。

我們要在加拿大建個大的研究所,加拿大政府知道這個消息肯定很高興。

當然,我們還要號召我們的員工到紐西蘭去旅遊,10月份以後慧通公司會推出紐西蘭旅遊計劃,希望你們去旅遊,你幫我,我幫你,這是公共關係進行戰略性的平衡。

實在不行,我們就要多從紐西蘭多買點奶粉,你既然給了我們國家寬頻網,我總要給你們紐西蘭作點貢獻,我也要為公司的生存平衡發展作貢獻。

戰略布局,我們唯一覺得困難的是美國。

別的國家沒有困難,英國這些國家是非常歡迎我們大規模投資的。

我們把加拿大的人才用盡了嗎?英國人才用盡了嗎?這個世界的人才除了美國就沒有了嗎?我不相信,比如Facebook扎克伯格是新加坡公民,不是美國公民,就可以招聘他,不受美國限制呀。

我們不要狹隘的認為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

你們讓我到華盛頓白宮旁邊的花園裡建個辦公室,我是沒辦法。

可能堅持做幾十年都不用 但是還得做

問:做技術的都有一種自戀情節,認為做的都是關鍵技術,都是公司核心競爭力之一。

但是也有很多聲音說,海思就是給公司降低成本的。

請問任總,公司對海思的定位是怎麼樣?

任正非:公司運轉是依靠兩個輪子,一個輪子是商業模式,一個輪子是技術創新。

我們今天要討論的是技術創新的輪子。

對海思的定位,它肯定是一個重要的體系,但是你的自戀情節不能取,我剛開始來就說閉合系統,如果海思有自戀,要求做的東西我們一定要用,不用的話就不光榮,那就是一個閉合系統。

我們總有一天能量耗盡,就會死亡,所以我們要做開放系統。

你的系統可能被放棄,但並不影響你個人的成就。

這就是人力資源政策要跟上來的問題。

我們先排除政治觀念,講一下這個問題,比如我們國家的高鐵。

中國自己也生產高鐵,株洲機車廠是當時最先進的國產廠。

當時高鐵投標的時候,株洲沒中標,都是西方國家,比如德國的、法國的、日本的合資工廠中標。

株洲曾經是我們國家最強的機車廠,而德國、法國、日本都是找差一些的機車廠合資,合資廠吃得肥肥的,結果株洲也沒有吃虧。

這就是鐵道部處理的藝術水平了。

鐵道部是怎麼做的?為什麼株洲沒有叫苦?把你們合資企業賺的錢都給株洲,進行技術研究,我總有一天會用你的。

到現在已經確定下來,250公里的高鐵,株洲可以投標了。

我們在價值平衡上,即使做成功了暫時沒有用,還要繼續做下去。

但是如果個人感到沒希望了,可以通過循環流動,流動到其他部門,換新人再來上。

我們可能堅持做幾十年都不用,但是還得做,一旦公司出現戰略性的漏洞,我們不是幾百億美金的損失,而是幾千億美金的損失。

我們公司今天積累了這麼多的財富,這些財富可能就是因為那一個點,讓別人卡住,最後死掉。

所以,可能幾十年還得在這個地方奮鬥,這個崗位、這個項目是不能撤掉的,但是人員可以流動的。

少林寺還可以有CEO,和尚也可以雲遊的,但是廟需要定在那裡,這是公司的戰略旗幟,不能動掉的。

再比如說你知不知道什麼時候打核戰爭?現在沒有,那就應該停下來核的研究嗎?你說我們的核科學產生了多少科學家,你看那些功勳一大排一大排都是。

不要說鄧稼先,活著的也還有很多,但什麼時候甩過原子彈呀?所以海思一定要從戰略上認識它的戰略地位。

我們一定要耐得住寂寞 板凳要做十年冷

問:半導體行業的戰略攻關與後端生產製造非常相關,同時亞太區半導體的產業環境也在完善,在這個特殊的時期和階段,華為是否會把半導體產業基礎做得更加穩固?

任正非:我講第一點,我們不能為了獲取這個體系的利益而去做半導體生產產業。

半導體的生產是化學問題和物理問題,不是我們的優勢,我們的優勢就是數據邏輯,就是在軟體、電路設計上的數學邏輯。

我們即使做了個工廠,做個12英寸,外面做16英寸的,就把我們拋棄了。

我們在製造行業,是不可能持續領先的。

第二點,我們一定要耐得住寂寞,板凳要做十年冷,特別是基礎研究。

在50、60年代的電影演員是沒有啥錢的,我曾經聽過在八十年代初期,我們中央頂級的明星劉歡、王剛等從北京到太原的演唱會,走一次穴能賺多少錢呢?賺20元人民幣。

但是怎麼能說中華民族的文化他們就沒有貢獻呢?我們去俄羅斯的最大感受是什麼?就是普希金、屠格涅夫、托爾斯泰等等這些人,俄羅斯的文化、文明,俄羅斯是文化大國,他的文化對整個區域都產生了影響。

這兩天看王國維的電視劇,王國維是魯迅先生罵的「不恥於人類的狗屎堆」,今天回過頭看這個人的哲學思想是很偉大的,當年張之洞去開礦山、辦工廠,李鴻章搞洋務的時候,王國維說:「振興中華要靠哲學」。

但是,他還是被拋進歷史的垃圾堆,作為清華大學教授,最後投湖自盡,自殺了。

中國有兩個痛苦的靈魂,以前說最痛苦的靈魂是魯迅,現在往前走一步,王國維也是中國最痛苦的靈魂。

王國維講哲學才能改變中國,今天來看確實是這樣的。

英國、美國、日本、法國、德國及整個歐洲社會,他們在哲學體系上搞清楚了。

他們國家幾百年沒有動亂過。

而我們的政策一會兒左,一會兒右,就是從上到下我們的價值觀上沒有統一,哲學觀點沒有統一。

今天重新紀念王國維是來源於王國維這句話,是因為他對中國洋務運動的批判,中國應該先搞哲學,來改造人們的思想,國家才能有新的機制和體制產生,王國維以前是一個「不恥於人類的狗屎堆」,現在我們覺得他是很偉大的。

還有一個偉大的人是李鴻章,李鴻章也是「不恥於人民的狗屎堆」,是中國最大的「賣國者」,不僅自己「賣國」,他去和日本談判簽《馬關條約》的時候把兒子也帶去了,讓兒子也參與了《馬關條約》的簽訂,結果爆發了五四運動。

但是今天重新來看歷史,重新來看《血色黃昏》,李鴻章是中華民族偉大的英雄,以後大家會重新去理解這個結論。

所以不要為一時半時有沒有光榮和功勳去計較。

為千秋萬代、中華民族要做出歷史貢獻。

在看待歷史問題的時候,特別是做基礎科學的人,更多要看到你對未來產生的歷史價值和貢獻。

我們公司要寬容「歪瓜裂棗」的奇思異想,以前一說歪瓜裂棗,他們把 「裂」寫成劣等的「劣」。

我說你們搞錯了,棗是裂的最甜,瓜是歪的最甜,他們雖然不被大家看好,但我們從戰略眼光上看好這些人。

今天我們重新看王國維、李鴻章,實際上他們就是歷史的歪瓜裂棗。

從事基礎研究的人,有時候不需要急功近利,所以我們從來不讓你們去比論文數量這些東西,就是想讓你們能夠踏踏實實地做學問。

但做得也不夠好,為什麼說不夠好呢,就是我們的價值觀也不能完全做到統一,統一的價值觀是經過多少代人的磨合才有可能的,現在我們也不能肯定,但是我們盡力去做。

必須要靠自己

問:華為兩三年前在業界提出了 「端管雲」的概念,現在「端」都由蘋果和谷歌控制著,所有的遊戲規則都由他們來定義,在雲端華為也沒有很好的雲服務,也沒有話語權。

華為整個網絡產品後面怎麼去和終端雲端產業鏈進行合作?

任正非:你要看到,我們在不斷講管道,管道不僅限於電信,這是第一點比較大的變化。

第二點,是否綁定客戶的問題,要看到我們自己在其中發揮的重要作用,而不僅僅是依附誰不依附誰的問題。

我們的優勢在管道方面,而在終端我們基本不存在任何優勢。

能不能產生優勢要用新的模式來思維,而不是把所有的生存希望寄托在運營商身上。

國際歌早就給我們唱了,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一定要靠我們自己。

我跟很多女孩講,你不能把你的希望寄托在嫁一個好老公身上,人生有五六十年,要是十年二十年他就拜拜了,你後面要怎麼辦?所以你必須要靠自己。

終端一定會有非常厲害的發展,但是機會不一定就是我們的。

我和愛立信高層領導會談的時候,他很高興地說:我們終於不做終端了,你們去做終端了。

人家笑我們不見得不對,就看我們能不能有所突破,終端這兩年有了很大進步,但未必能進步到最後。

還是要咬定優勢特長持續去做

問:配置器目前支撐了公司很多的PO效率提升、IFS變更等項目,請問任總對2012實驗室研發團隊在支撐公司的變革、效率提升和卓越運營方面有什麼要求和期望?

任正非:我認為你的人生歷史就是一部華為歷史,華為二十幾年都只做一件事,就是堅持管道戰略。

你的13年只做了一件事,就是配置器。

你的人生路就是華為的路,你的人生為什麼那麼成功,因為你只走了這一條路。

人只要把僅有的一點優勢發揮好了就行了,咬定青山不放鬆,一步一步就叫步步高。

有些人就是不停的換,說是興趣愛好,包括炒菜、掃地等什麼都會做,但他並沒有得到太太的表揚。

華為公司也曾多次動搖過。

人生還是要咬定自己的優勢特長持續去做。

剛才那個同事說我們做晶片不掙錢,人家做半導體的掙大錢,但是掙大錢的死得快,因為大家眼紅,拚命進入。

我們掙小錢怎麼死呢?我們這麼努力,比不上一個房地產公司,上帝先讓我們死,就有點不公平。

我和歐盟副主席聊天,他問我,全世界的經濟都這麼困難,你怎麼敢大發展?我說第一點,我們的消費是小額消費,經濟危機和小額消費沒關係,比如你欠我的錢,我還是要打電話找你要錢,打電話就是小額消費。

第二點,我們盈利能力還不如餐館的毛利率高,也不如房地產公司高,還能讓我們垮到哪兒去,我們垮不了。

所以當全世界都在搖擺,都人心惶惶的時候,華為公司除了下面的人瞎惶惶以外,我們沒有慌,我們還在改革。

至少這些年你們還在漲工資,而且有的人可能漲得很厲害。

我們為什麼能穩定,就是我們長期掙小錢。

不向美國人學習他們的偉大 就永遠戰勝不了美國

問:問一個關於氛圍的問題,我們在面向未來和自主創新的時候應該是特彆強調科學民主的精神,但是長期以來華為公司屬於思想高度對齊、執行力強的管理風格,這是有一些矛盾的。

您對於2012實驗室的組織氛圍的夢想是什麼,基於這個夢想,您對管理者和專家分別有哪些期望?

任正非:第一,我要糾正你的說法,關於自主創新的問題,自主創新就陷入熵死裡面,這是一個封閉系統。

我們為什麼要排外?我們能什麼都做得比別人好嗎?為什麼一定要自主,自主就是封建的閉關自守,我們反對自主。

第二,我們在創新的過程中強調只做我們有優勢的部分,別的部分我們應該更多的加強開放與合作,只有這樣我們才可能構建真正的戰略力量。

我們非常支持異軍突起的,但要在公司的主航道上才好。

我們一定要避免建立封閉系統。

我們一定要建立一個開放的體系,特別是硬體體系更要開放。

我們不開放就是死亡,如果我們不向美國人民學習他們的偉大,我們就永遠戰勝不了美國。

我容忍你比我厲害 就是我的偉大

任正非:今天和專家座談,你們的問題我答不出來,不是我的羞恥,而是我的偉大。

為什麼呢?我容忍你比我厲害,就是我偉大。

如果我認為自己是最高,華為是一個寶塔結構,那麼我只有晚上不睡覺,我一睡覺華為就矮了嘛,睡平了嘛!站著我才高一點。

我能永遠不睡覺麼?

不可否認,個人的力量很重要,比如某個人提出的戰略性觀點或理論突破,但突破完了,他就是矮子了。

就像李英濤和何庭波今天和我講,石墨烯的問題,一旦突破,拿了諾貝爾獎就結束了。

他就是當了一把黃繼光,當完就完了。

為什麼?由理論突破引發的後面排山倒海般的衝鋒,爆炸式的知識增長,他光是讀這些東西都讀不過來。

當前人類社會知識的發展程度,遠遠超越了任何一個過往的時代,因此只有依靠集體力量才會有未來!

本文來源:正和島、西雅圖雷尼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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