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偉創力：年已「半百」的美國代工巨頭 曾是華為金牌供應商

就在華為技術禁售風波消退之際，又一樁煩心事湧上了華為高管和中國網民的心頭。

文｜光譜

就在人們以為美國對華為的技術貿易封鎖風波消退之際，又一樁煩心事湧上了華為高管和中國網民的心頭。

路透社日前報導，華為向美國代工巨頭偉創力 (Flex) 發出了一封律師信，譴責其無故扣押華為的資產，價值高達4億元人民幣或約5,700萬美元。

華為宣稱將對偉創力索賠數億元人民幣，以彌補已經導致的收入損失、材料浪費和設備更換等損失。

知情人士透露，華為在這封律師信當中宣稱，偉創力中國子公司違反當地有關法律，拒絕向華為歸還設備、材料、半成品等，並將其扣押在偉創力位於珠海的工廠當中。

路透社報導指出，偉創力在中國扣押品的價值為4億元人民幣，其餘還有一部分扣押于海外，價值約3億元人民幣。

也即被偉創力扣押的華為生產資料總價值可能達到7億元人民幣。

這個偉創力，究竟是做什麼的？

華為主力代工廠，曾獲華為頒獎

上世紀60年代，以矽谷為中心的美國西海岸電子業嶄露發展勢頭，科技公司對印刷電路板的需求超過了它們的內部生產能力，外包生產的需要倍增。

喬·麥肯齊 (Joe McKenzie) 在1969年創立了偉創力有限公司 (Flextronics Ltd.)，和妻子芭芭拉·安·麥肯齊 (Barbara Ann McKenzie) 一起手工焊接電路板，銷售給客戶。

創立後的10年里，偉創力的技術不斷改良，業績也有很大進步，麥肯齊夫妻於1980年將公司賣給了職業經理人。

隨後在1981年，該公司在新加坡設立了工廠，成為了第一個將生產製造擴展到海外的美國科技製造商。

不僅如此，偉創力還在上世紀80年代發展成交鑰匙供應商，也即客戶只需提供技術細節，該公司能夠完成從元件採購到組裝、生產、交付的一站式服務。

80年代末、90年代初，因為股市一度崩盤，偉創力在短時間內完成了上市、退市、接受紅杉資本等基金注資、再上市的歷程。

1992年到1995年，公司的年收入實現了三倍增長，達到了2.37億美元。

90年代是偉創力的關鍵轉型期，該公司關閉了一系列中小生產線，以在美國、中國等地修建更大規模的工廠，並完成了多達12筆收併購，年營收突破了10億美元（收併購後的帳面營收超過23億美元）。

世紀之交，偉創力的聖何塞工廠總面積達到28萬平方英尺（約合2.6萬平方米），中國工廠總面積達4.2萬平方米。

隨後通過更多的收併購，偉創力發展成為電信設備的重要代工商，當時的愛立信、阿爾卡特、思科和海灣網絡 (Bay Networks) 等知名公司均為其客戶。

2007年，偉創力以36億美元併購了另一家知名代工企業，總部位於矽谷的旭電 (Soletron)，形成的新公司在當時的營收能力直追鴻海，對亞洲競爭對手形成了挑戰。

2012年底，偉創力宣布收購原摩托羅拉移動位於天津的工廠，並接管其巴西工廠運營。

通過交易，偉創力獲得了生產搭載 Android 作業系統智能設備的能力和授權。

得益於在數十年里進行了大量的收購，偉創力在電信和移動網際網路設備製造方面有著深厚累積，為其在接下來數年時間裡和華為重要代工夥伴關係打下了重要基礎。

諾基亞、阿爾卡特等公司的沒落，以及2009年北電網絡 (Nortel Networks) 的破產，使華為成為了全球最大的電信設備製造商和技術研發者。

華為也成為了偉創力的重要客戶。

現在，偉創力已經成為全球排行第三的專業電子代工服務商 (EMS)，按照收入排名在鴻海/富士康、和碩之後。

該公司於2015年將名稱改為更短的 Flex，中文名不變。

儘管全球企業總部位於新加坡，偉創力仍將行政總部保留在其創辦地矽谷。

根據維基百科，偉創力被視為一家美國跨國企業。

目前，該公司在全球40多個國家設有工廠，員工總數高達20萬人。

該公司於1987年正式進入中國高科技製造市場，此前在珠海、上海、長沙和天津等地設有多家工廠，員工總數一度達5萬人。

作為華為主要使用的專業電子代工服務商 (EMS) 之一，偉創力和華為素來交好。

包括基站、智慧型手機在內的華為產品，特別是華為最近在全球發布的，能夠支持 5G 的 P30 旗艦機型，均由偉創力負責代工、組裝。

2018年，偉創力獲得了華為頒發的最佳交付獎。

華為一度是偉創力十分重要的客戶。

一份2018年第三季度的報告顯示，偉創力從華為獲得的收入接近25億元人民幣，占其當季總收入的約5%。

從收入凈值的角度來看，偉創力在所有美國科技企業當中對華為的依賴度最高（下表）。

但偉創力在中國的發展並非一帆風順。

2012年，其上海嘉定區工廠超過6,000名員工發起罷工，抗議工廠搬遷至蘇州，以及該公司拒絕向無法搬遷工人支付遣散費的決定。

參與禁售渾水，惹怒華為

自從今年5月美國商務部開始對華為落實技術禁售，偉創力和華為的關係更是每況日下。

5月15日，美國總統唐納德·川普宣布了總統令，禁止美國公司採購華為技術產品和對其出口技術。

美國商務部下屬工業和安全局 (BIS) 隨後將華為添加到了限制技術交易的實體名單 (entity list) 當中。

簡單來說，該禁令要求美國公司，或銷售的商品中美國部件含量超過四分之一的非美國公司，不得繼續和華為開展任何商業活動。

5月17日，也即總統令頒布的第三天，偉創力就宣布停止和華為之間的一切合作往來，立刻對其停工，扣押已生產、待發貨的產品和半成品。

對於華為取回這些生產資料的要求，偉創力方面以執行美國政府命令為由拒絕。

5月20日晚，曾有大量貨車出現在偉創力珠海工業園區，疑似將華為生產資料運走。

財新網此前曾報導，偉創力在長沙的一期和二期工廠項目，因為美政府的禁令受到了巨大影響。

一期工廠於2018年7月才生產出第一支華為手機，今年5月已經停產。

二期工廠本已落成，但工商部門資料顯示所有權已經轉交給比亞迪。

偉創力在微博上發表了中文公開信，將扣押華為生產資料的行為解釋為合規需要。

「近期的貿易狀況極大地影響到了我們與重要客戶華為的關係，對此我們深感遺憾。

美國商務部近期採取的貿易措施造成了極為複雜的困境，我們盡了最大的努力去解讀相關規定，並採取了我們認為必要的行動確保合規。

「

6月底，在和中方高層會面後，川普總統通過 Twitter 口頭宣稱將移除對華為的禁令，但並未作出實質性的指示。

7月初，美國商務部長威爾伯·羅斯 (Wilbur Ross) 作出內部演講，宣布繼續為需要和華為貿易往來的美國公司頒發許可證，但不會從實體名單中剔除華為及其境內外的分支機構和子公司。

川普和羅斯的舉動被廣泛視為美國在很大程度上放鬆了對華為技術禁售令。

況且，包括晶片製造商美光、高通、英特爾、軟體科技公司 Google 等在內的眾多知名美國科技公司，都已經在禁令放鬆之前宣布了與華為的合作不會受到太大影響。

在此前提下，偉創力對華為的繼續鉗制，和美國政府的態度，以及其它科技公司的作法，形成了巨大的差異。

偉創力工廠內部，該工廠負責組裝聯想旗下摩托羅拉品牌手機。

美國商務部此前已經允諾，美國企業可以有三個月時間完成合規調整。

這一期限將持續到今年8月19日，在此之前美國企業可以繼續向華為供貨——事實上，此前許多美國企業在這段暫緩期內，不惜加班加點加緊向華為供貨。

在其它美國科技公司一邊繼續允諾向華為供貨，一邊積極向美國政府申請許可證時，偉創力用「律師解讀」為由搪塞，惹怒了華為。

被踢出華為供應商名單，業績口碑雙輸

對於偉創力的這些行為，在全球電信業擁有絕對領袖地位的華為，用將其剔除供應商名單的方法施以懲戒。

此前，鴻海、偉創力和比亞迪是華為在手機業務上的三個最主要代工商。

目前，偉創力的華為訂單已經被前兩者分流。

鴻海5、6月份的華為手機業務同比增長超過15％。

7月26日，偉創力發布了2019Q1財報。

營收62億美元下降3%，凈利潤跌至4,500萬美元，同比縮水幅度高達61.2%。

該公司在中國僱傭的5萬人當中，可能有多大1萬人面臨裁員的命運。

目前，海外社交網絡上針對此事件的討論還在發酵中。

一些網友和媒體機構發文著重點出了因此導致的偉創力員工失業問題。

一位網友表示，問題的根源在美國貿易當局，「美國政府對華為和數百家美國實體的封鎖，實行關稅，反而讓聯邦快遞和偉創力成為了違法者。

」

今年6月，聯邦快遞 (Fedex) 起訴了美國政府，宣稱商務部的合規要求對於這家全球物流巨頭來說是「不可能的任務」，要求美國政府撤回對華為的禁令。

「聯邦快遞是一家物流公司，不是執法單位，「該公司在訴狀中指出。

（完）